Thursday, February 19, 2009

梦里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梦里梦到了The Revolutionary Road里的背景音乐。有一点Jazz的吧,一个男生的声音在反复地有些悲怆地回旋“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脑海转瞬即逝出现Leonardo追逐在Kate身后在夏日的树林里奔跑的画面。我喜欢那部电影的色调和美感的;是介于The Bridge of the Madison County和花样年华之间的视觉和音乐效果还有说故事的方法,没有前者的那么灰蓝色青铜色的清冷,也没有后者那么世界末日般的昏黄。

总之,不知为什么,我就开始重温这个故事,在半梦半醒之间。然后我突然又无比迟钝地意识到原来这又是女性被男权社会迫害的故事。对吧,当Leo被社会赋予男性的财富和头衔所引诱的时候,放弃梦想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剥夺了Kate继续怀有希望地生活的权利,宣判了Kate的死刑。只是当这死刑是由她深爱的Leo来宣判的时候,这层死亡的意义变得格外悲哀,对两个人都是。当然其中还有拿人道主义的幌子做的对女性生产自由的压迫;原来不论什么美好的主义,既使是人道主义,这反对对人性的压迫的上层建筑,也是可以被自私地荒谬地利用来成为压迫的源头的。

我不知道如果在生活里我被放到Kate的角色里会怎么办;可能我连一死了之的决心和勇气都没有。对于我这样在春天里的黄昏里凝视着太阳,想想晚餐有糯米芒果,还有明天可以收到色彩明快的毛衣,就觉得生活很美好的人;这般贪恋生活的琐碎的质感;即便生活马马虎虎也罢,也不值得以死来换取生命大义的人;大概肯定是没法活出象Kate或者Virginia Woolf这样的伟大来的。

中学的时候最喜欢读的书是Marguerite Duras 的 The Lover。记得第一段里写到“我爱你这备受摧残的容颜”;这就是用来形容现在的Kate Winslet的。这张刻上岁月的脸比Titanic里那个粉粉的玫瑰色的脸要深刻美丽得许多。

这些都是我半梦半醒之中想到的。在梦里我是个自己和自己对话,很有意思的人。

Monday, February 16, 2009

F



3岁的时候在幼儿园里被男生欺负,脸上留下了一道很小的疤痕。奶奶和妈妈焦虑万分,“你一个女孩子,男生欺负你,你就赶快找老师,你怎么能斗得过人家。女孩子啊,将来是要嫁人的呀,留下来疤怎么办。。。。。。。” 三岁的时候,很多小孩长相上都还不大分得出性别的时候,就知道女生被男生欺负是经常的事情。至于处理的方法,女孩也是不能直接回击的。母亲们,可能是很无可奈何地,在女儿们很小的时候就把这个性别的弱者观念灌输给她们了,虽然有时候出于的动机是在这个等级观念下寻求保护。目的么,是为了培养让女儿们将来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这个限定下性别规范的世界上的心态。

16岁的时候,彪悍的物理老师,江北人,会时常上课的时候轻蔑地说女生脑子笨之类的话;宛若数理化是男生的神圣的领地;宛若数理化是那闪耀着光芒的代表着未来的科学;语文历史都是多愁善感陈旧而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只有女生才喜欢。她面对这样的老师,很戏谑地想既使她努力做个很擅长数字的人,也难以消除他对整个群体的的歧视。女人么,这种奇怪的非理性的动物,只有在某些领域里的存在才是正常的。后来,她20多岁的时候,和在德国的伟大女性工程师二毛-曾经总是慷慨地借她数学作业抄的二毛-在msn上对话的时候,二毛说工程对女性来说要付出许多的努力而得不到相应的尊敬以至于觉得错选专业的时候,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泄气的二毛。

20岁的时候爸爸到她的大学附近开会。那是她上大学后,第一次见爸爸。秋天的一天。她穿白色毛衣还有蓝色的裙子。爸爸很高兴,因为她的形象受到了他的同事们的高度赞美,还因为她的形象非常地反映知识分子家庭对女儿的期待。其实她知道她是去做花瓶的,父亲肯定和她说不上几句话的,但是她还是兴冲冲地做点缀来了。至于她的爸爸,当然不知道不是什么白毛衣和蓝裙子都能搭配出这样的效果的;需要的是高领的这般质地的毛衣,还要有这样图案的裙子,等等。回去的路上,她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在各种不同的具体的场合扮演社会所期待的女性的角色的;学会女人要是想受到重视,需要首先从视觉上取悦男人的规则的;学会心安理得地做那个不说话,微笑就行了的角色的。她内心深处很唾弃自己,但是实际生活中上她又没有力量和这样的社会准则决裂。

后来她26岁的那个V-day在BR的店里帮助Wendy选面试要穿的西服,和Wendy这个尚未体会到男权社会无处不在的隐形的压迫的天真女孩。既然有一个即定的功利的目标,她忍不住在一旁指手画脚地建议很琐碎的搭配原则-blazer里面要配一件可爱一点的女性化一点的shirt;裙子比裤子要好看的,其实不仅仅因为更professional。Wendy进进出出试衣间,她站在外面发呆,突然间感到有些凄凉。真的有一点。什么时候,她竟然开始扮演这性别社会信息的传递者了;她不仅自己服从,还助纣为虐。她是,更刻薄一点,站在男权社会的审美观的角度直接对Wendy构成压迫的那个人,那个逼着Wendy花了两个小时选购一套取悦他人的衣服的人。然后她还可以找出种种正大光明的理由为自己辩护,帮助社会一起来践踏Wendy的天真可爱之处。她真希望她不是她自己。

她在美国见过许多radical的feminists,教授或者学生。她的领域有趣也就是在于此,各式各样的人都可以遇到。她最初的时候对那些留着超短的头发,讲起话来异常坚定,每句话说出来都象绝对的真理一样的女生,非常景仰。很快,她就从她们过激的反应中觉察到一些不对。就好像性别本身成了一道伤疤一样,她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本身都是提醒伤疤的存在,结果最后自己反倒成了这性别的slave。让我们承认吧,人性是比性别更复杂深刻的,何必让性别成为解释一切事物的动机呢。当然了,她也不曾试图去和她们辩论,因为至少她们是有勇气反抗的女性。

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导师在系里又不公正地对待了什么学生或者导师自己的时候,可以大声对系主任说"screw you",就象很多男教授常常做的,而不用回到办公室辗转反侧地想斗争计谋;当然她希望自己也有一天可以这样。她还有许多希望,虽然这些好像都不是在短时间里可以达成的。至少在这点上她还是天真的。

Mrs Dalloway decides to buy flowers herself。How long exactly was it ago?

Wednesday, February 11, 2009

msn也有有意思的时候


Yuhan says: (10:10:29 PM)
对了,做老师做出啥体会来了?
grace says: (10:10:43 PM)
学生们喜欢简单的考试
Yuhan says: (10:12:05 PM)
这个你做学生的时候没体会出来么。。
grace says: (10:13:11 PM)
还喜欢讨好我。。比如说今天他们做presentation的时候放了一张亚洲哪里的picture在slide上面,然后说中国真漂亮。。。。。我说,同学们,这是日本,不是中国
Yuhan says: (10:13:41 PM)
嗯。我一般说老师真漂亮。
Yuhan says: (10:13:45 PM)
不会出错。
grace says: (10:14:52 PM)
哈哈哈。。。。女老师都喜欢你吧
Yuhan says: (10:15:19 PM)
嗯。。没碰到什么女老师。
Yuhan says: (10:16:20 PM)
数学系老师90%是男老师。而且一个个长得都像古代画上那种罗汉。
grace says: (10:17:37 PM)
你这学期忙么
Yuhan says: (10:17:47 PM)
不忙
Yuhan says: (10:18:01 PM)
系里秘书搞错了,没给我注册上TA,搞成RA了
grace says: (10:18:14 PM)
你怎么老说这种让我很羡慕的话
Yuhan says: (10:18:27 PM)
哈哈哈
Yuhan says: (10:18:48 PM)
我老板很不爽,我也只好拉下脸来不要太得意
grace says: (10:19:15 PM)
为啥,RA不是帮助他做提高科研成果么
Yuhan says: (10:19:38 PM)
嗯,我们的规矩是,不管给不给你RA都是要做research的。
grace says: (10:27:05 PM)
天气暖和起来我们和Wendy一起去喝酒吧。。。如果在那之前我还没有壮烈阵亡的话
Yuhan says: (10:27:24 PM)
哈哈,好好好
Yuhan says: (10:27:45 PM)
下次该尊称你yan老师了
Yuhan says: (10:27:59 PM)
对了你是颜还是彦?
grace says: (10:28:36 PM)
。。。。。你有没有发现你是很自恋的一个人
Yuhan says: (10:28:50 PM)
嗯,早发现了。
grace says: (10:28:53 PM)
我的是严
Yuhan says: (10:28:58 PM)
哦。
grace says: (10:31:26 PM)
比如说,你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是具体哪几个字了,并且是很自豪很认真地;然后从来没问过我的名字。。。。:p。。。当然了,这个在完全字母文化的社会里也不是很重要
Yuhan says: (10:31:59 PM)
噢。。如果以这个推断那就是你误会了。
Yuhan says: (10:32:04 PM)
虽然我的确很自恋。
Yuhan says: (10:32:34 PM)
但没问你名字是因为我没认识你之前很长时间以为你是外国人
Yuhan says: (10:32:47 PM)
然后认识之后心理上一直没改变过来,所以习惯用你的英文名字。
grace says: (10:32:49 PM)
。。。。。。。我,我,我
grace says: (10:33:04 PM)
你真狡猾啊
grace says: (10:34:42 PM)
为啥我是外国人
Yuhan says: (10:35:18 PM)
觉得像。
grace says: (10:35:58 PM)
当男生的直感没有办法用理性来解释的时候,通常都是错的
Yuhan says: (10:36:28 PM)
哇。。这话好精辟。。
Yuhan says: (10:36:40 PM)
但我当时还是觉得你是外国人。
grace says: (10:37:07 PM)
我也觉得你是ABC来着
Yuhan says: (10:37:52 PM)
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行为。。
grace says: (10:38:05 PM)
是真的,我没骗人
grace says: (10:38:28 PM)
在听到你说中文以前
Yuhan says: (10:38:28 PM)
好吧。。所以你看,女生直感没有办法用理性来解释的时候也是错的。
grace says: (10:38:50 PM)
我没有那么肯定就是
grace says: (10:39:42 PM)
我的通常都是对的,就是在你身上出现了一个很小的例外罢了
Yuhan says: (10:40:02 PM)
切。。
grace says: (10:42:02 PM)
哈哈,章同学那次玩Katan是不是很不好意思让女生输。。所以你输了两次
Yuhan says: (10:42:52 PM)
没。。是你们俩太黑了。。
Yuhan says: (10:43:04 PM)
都不给我任何发展余地。。
grace says: (10:45:06 PM)
后来我和Wendy都觉得要是有其它的男生一起来玩,你大概会更aggressive一些吧。。。。
Yuhan says: (10:46:29 PM)
你没看我上来选位置都想好久嘛。。
Yuhan says: (10:46:41 PM)
只不过一放下房子就被你们阻断了。
grace says: (10:47:56 PM)
那我权且相信你就是这么笨的吧。。。。哎。。
Yuhan says: (10:48: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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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 says: (10:56:33 PM)
我可不可以把我们的部分对话发表在我的blog上面,因为有些话让我很忍俊不禁
Yuhan says: (10:56: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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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han says: (10:56:54 PM)
有没有稿费?
grace says: (10:56:59 PM)
切。。。。。
Yuhan says: (10:57:07 PM)
好吧。。既然严老师要求了
Yuhan says: (10:57:10 PM)
我就许可了吧。。

Monday, February 9, 2009

我和orange*芝加哥*流水账


世界很小的。我上大学的时候还参加什么英语演讲比赛来着。好象拿了第二名吧,竟然是我这种生性羞涩的人。那个时候orange比我长一届,英语系的。她是第一名的,呵呵。后来我们两个毕业后都相继去了Purdue,Orange比我早一年。于是当我在Purdue校园里第一次看到Orange的时候,她问我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我才恍然大悟地觉察出为什么orange看起来那么眼熟。后来我们在同一年离开Purdue,去了同一个州的两个足球比赛时是对手的学校读博士。再后来就是博士读得相对平稳轻松,结果到快毕业的时候我们同时对未来的事业开始产生彷徨;各式各样的云团照在头上。用orange的话说,这种疑虑就象来月经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一次;我何尝不也是这样。

我prelim的writing part考完的那个周末去了芝加哥。我们约在城北的小中国城见。远远的,orange穿湖蓝色的blouse,白裤子,肩上有橘色的超级大包,向我挥手。中国城么,总是那么一个古怪奇特的综合体;视觉上的,气味中的,舌头上的;无不让人既向往,又恨不得马上转头跑掉。每每当你以为你走在历史中,走在1910年广东的某个小镇上的时候,前方斑驳厚重的墙上就有一幅极为艳俗的香港现代歌星或者某个越南电视剧的广告在等着你。我总是无一例外地被这些时刻击中,停下脚步,心里感叹一番这种莫名的又不可避免的时空的交错。后现代说文化是分裂的不协调的,那些学家们都应该来看一下当代的在美国的中国城,体会一下后现代所言的极是。

我们在一家泰国餐馆里吃午饭。饭后的甜点是糯米芒果;我这个凡是有糯米的东西就难以自制的人认为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糯米甜点。然后orange说,我们去周围的地方转转吧。其实周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community,曾经是一个早期瑞典移民的community,现在变为同性恋者community了。芝加哥去得再多,我印象中也不过是downtown的那些高楼大厦,magnificent mile,全都是些光鲜亮丽的地方。这个community让我想起上海的陕西北路那样的地方;不远处是高耸的高楼大厦,眼前确是窄窄旧旧的路,有人在骑自行车,街旁有晾着的红红绿绿的衣服,有卖关东煮的小小的seven-eleven,还有现代版的王琦瑶们走在街上。总之那个community,我已经忘记其名字了,就是这样的地方;生活的气息是如此这般琐碎而亲切地传达的。于是我穿着黄T-shirt,白裙子,蓝色夹趾凉鞋,大摇大摆在街上走,也很惬意,和周围的风格也很般配。那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Swedish留下的痕迹的,比如说有些人家的花园里有北欧风格的雕塑,有Swedish的bakery。我记得还有一家feminist bookstore,下次去一定要进去看看。

那天风很大;当然了,芝加哥么,哪有一天风不大。一件让我想到就笑出声的事是我和orange本来肩并肩地走在后面,结果发现orange的Robert同学频频回头来看我们。他大概是怕我讲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会花言巧语地把他心爱的女朋友给骗走。后来他忍无可忍,和我们走到一起,一把抓住orange的手。我和orange的谈话也只能从中文换成英文。这般依恋女朋友的男生,我凭生还是第一遭遇到,不禁有一些束手无策。就在我发现我不知为什么开始给他们很局促地解释起我的prelim的时候,我发现对面走来一个好像很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我文化心理学课上的土尔其同学。她的研究课题很有意思,是关于土尔其街上的流浪儿童的;她还有各式各样颜色和图案的让我羡慕的围巾。寒暄一番。其实我们在小小的Champaign从来都没有在课下遇见过,竟然在芝加哥的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遇见了。所以不是世界太小了,而是有些事情太偶然了。

昨天orange在msn上面说robert找到faculty的工作了,等我月底去西北的时候大家一起开party庆祝。我说那么我去芝加哥是一石四鸟了,或者夏天同学会说三石四鸟也不一定。回来我再补一篇流水账游记吧。

生活,生活。啦拉,我爱生活。